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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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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静止了。空气被抽干，声音被剥夺，只剩下那张巨大屏幕上，青春而刺目的影像，像一记无声的惊雷，劈裂了这场虚伪的盛宴。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惊愕的、鄙夷的、看好戏的，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身上。林薇的眼神最为锋利，带着淬毒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凌迟。而台上，裴景站在那里，刚才的从容荡然无存。他的脸色在舞台强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握着话筒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深不见底、让人窥不透情绪的眼睛，此刻正牢牢地锁着我，里面是山呼海啸般的震动，和一种……近乎赤|裸的、被时光狠狠嘲弄了的茫然。他似乎在确认，屏幕上的那个女孩，是不是此刻站在阴影里，穿着黑色礼裙，面无表情的我。赵琮！是赵琮！我猛地转头，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始作俑者。他正站在不远处的角落，好整以暇地端着酒杯，迎上我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般残忍的笑意。他甚至遥遥朝我举了举杯。是他干的。他查到了什么？查到了多少？他选择在这样一个场合，用这样一种方式，将我和裴景那段尘封的、不堪的过去，血淋淋地公之于众。为了打击裴景？还是为了……毁了我？司仪慌慌张张地切断了投影，屏幕恢复一片蓝色。但已经晚了。那短暂的几十秒，足够在场所有“精英”们，将这幅足以打败他们认知的画面，牢牢刻印在脑海里。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那是……宋秘书？”“天啊，真的是她！和裴总……”“他们以前……这怎么可能？”“裴总怎么会……那种地方……”裴景还站在台上，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我，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震惊过后，是汹涌的质疑，和被蒙骗的愤怒。林薇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她尖叫一声，不是冲向我，而是冲上了台，一把抓住裴景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和尖利：“阿景！这是怎么回事？！那照片是假的！对不对？是有人故意P图陷害！是不是宋绮那个贱人搞的鬼？！”她的声音通过可能还未完全关闭的音响设备扩散出去，显得格外刺耳。裴景被她晃得回过神，他猛地甩开林薇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他的视线终于从我脸上移开，扫过台下混乱的人群，扫过一脸得意的赵琮，最后落回林薇身上，眼神冰冷刺骨。“闭嘴！”他低吼，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压抑。整个会场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台上的变故。裴景不再理会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林薇，他大步走下台，径直朝我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他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离得那样近，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此刻一丝不稳定的、危险的气息。他低下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穿透我平静的表象，看到内里真实的灵魂。“宋绮。”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解释。”我迎着他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细微的疼痛让我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回答。等着看这场“替身”秘书与霸道总裁之间，突如其来的、惊世骇俗的旧日秘辛，该如何收场。我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眩晕感。不能慌，宋绮，你不能慌。我缓缓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困惑与无辜的平静，甚至还微微蹙起了眉，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困扰。“裴总，”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清晰地传开，“您需要我解释什么？”他眼底的血色更重，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张照片！”我眨了眨眼，露出更加困惑的神情，目光转向已经恢复蓝色的屏幕，又转回来看他，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照片？裴总，您是说……刚才屏幕上那张吗？”我顿了顿，微微歪头，像是在仔细回忆，“我不太明白，那照片……有什么问题吗？”裴景的呼吸明显一窒，他像是被我的反应彻底激怒了，又像是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击中。他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宋绮！你还在装傻？！那上面是你！和我！”“我？”我适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甚至带上了一点被冒犯的羞恼，“裴总，您是不是看错了？或者……今天的灯光效果不太好？”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神色各异的人群，语气变得谨慎而职业，“那照片似乎是在一个大排档？很抱歉，我肠胃敏感，很少去那种卫生条件可能不达标的地方用餐。而且……”我迎上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声音清晰，一字一顿：“看照片的样式和像素，应该是很多年前拍的了。裴总，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认错人？”裴景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我的肩膀，但手在半空中硬生生顿住，只是攥成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死死盯着我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而我，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眼神里带着秘书面对老板无理质疑时，应有的、克制的委屈与不解。内心却早已是一片兵荒马乱，一片冰冷的荒芜。裴景，你终于想起来了么？想起那个烟火缭绕的大排档，想起那廉价的啤酒，想起那个穿着洗得发白T恤、笑容却比星星还亮的女孩。想起你曾经，怎样用力地拥抱过她，又怎样……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现在，你凭什么来问我？凭什么，用这种被背叛的眼神看着我？
更新时间：2025-11-06 02:4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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