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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叫王瑶,从记事起,我就生活在一个没有温度的家里。父母的眼神里,永远藏着对我的厌恶,而我那双能看见阴灵的阴阳眼,成了我心中唯一不敢言说的秘密。十七岁这天,我像往常一样,蜷缩在楼上的小阁楼里,独自消化着身上的痛苦。就在几分钟前,我才经历了爸爸的一顿毒打,妈妈的冷眼旁观,爸爸嘴里一句又一句的赔钱货,让我一次次厌恶自己不是他们喜爱的男孩,却也是这一天,我看到了那些和我一样痛苦的“姐姐”们。消化完钻心的疼痛后,我小心翼翼的爬下了阁楼,在脏乱的厨房里寻找着爸妈剩下的残羹剩饭,却也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动静,吓得我连忙拖着左腿爬进了衣柜,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被刚刚大发雷霆的爸妈发现我现在敢吃东西,一定少不了被再次毒打。熟练的躲进衣柜,我心中的恐惧才消散了一些,这个狭小的空间,成了我逃避爸妈打骂的避风港。透过柜门的缝隙,我看见妈妈韩芳推开了门,此刻的她满面红光,身后跟着大腹便便一脸得意的爸爸王富。韩芳满脸笑意的抚摸着她还平坦的小腹,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嘴里还嘟囔着:“富哥,医生说这胎很有可能是男孩,咱家祖宗坟头冒青烟了。”王富跟在后面,嘴里叼着烟,听到这话,他一脸欣喜的把烟头摁灭,咧嘴笑了起来:“放心吧,我认识了个得道高人,就算这胎不是,他也能给咱们弄转胎符。”夜晚,家中陷入了沉睡。已经悄悄上了阁楼的我却突然睁开双眼,双目悔暗不明,因为白天的我,看见妈妈的背上趴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女婴。那女婴浑身溃烂,死死地抠着妈妈的肩膀,嘴里发出微弱的哭声……而现在那个女婴,正趴在我的屋顶,歪着它那诡异的脑袋死死的盯着我:“你能看见我?”沙哑渗人的声音从它血淋淋的嘴里发出,我惊恐地闭上眼睛,生怕发出一点声音。那血淋淋的女婴凑近了一些,我能感受到它离我很近,因为那股腥臭的味道就在我的鼻尖,我一动不敢动,生怕被它发现异样。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婴似乎是见我没有动静,便离开了,一直到那股腥臭味彻底消失,阁楼阴冷的感觉消散,我才敢慢慢睁开眼睛,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声。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王富突然惨叫着从梦里惊醒。黑暗中,我只听见他颤抖的声音:“芳啊,我梦见咱床头站着好几个没脸的孩子......”几天后,爸妈满心欢喜地去乡卫生所。他们不知道,我也偷偷跟在后面,拄着双拐,一步一挪地艰难前行。到了卫生所,我听到护士小声对妈妈说:“韩姐,王大哥咋还信那些江湖郎中?上次咱们这里有人给孕妇灌的转胎药,差点把人送到急救室......”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慌乱地拽着父亲离开了。而我,躲在墙角,看着爸妈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因为我看见,爸妈身后没有脸的女婴,越来越多了……这段时间,那些没有脸的女婴总是在狭小的房间里爬来爬去,我总是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们,可她们总是爬到我的阁楼,又或是阴恻恻地回头张着她们血淋淋的嘴巴叫我“妹妹。”每到这个时候,我只能低头拼命的做家务,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妈妈认定自己怀了男孩的原因,心情很好的他们彻底忽略了我,除了嫌弃的咒骂外,我很少在被他们拳打脚踢了。两个月后,我发现妈妈开始频繁呕吐,每次她吐的昏天黑地,神色狰狞的时候,爸爸总是在旁边笑的得意:“吐,在吐厉害一点,他们都说害喜厉害的都是儿子,当妈的越难受,儿子就越强壮。”我本以为一向对我疾言厉色的母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生气又或是委屈,但她没有,她反而笑的得意,哪怕面色惨白,依旧不忘强撑着得意的回应:“那当然,我喝了张道士给画的转胎符,医生又说胚胎是茄子的形状,这一胎铁定是个带把的,老王,我马上可就是你老王家的功臣了!”王富咧嘴一笑:“是是是,我记着你的功劳呢,不过也多亏了张道士,给了咱们换胎符,家里这个赔钱货还算是有点用,能被张道士看上,否则这转胎符,可要一千块呢。”听着两人的对话,我歪头疑惑的看着两人。赔钱货?是谁?还有,妈妈的肚子里是弟弟吗?那爸妈岂不是就能如愿了?看着那些冒着黑红气息的女婴总是交换着,挥舞着她们缺手或断脚的身体,围着妈妈的肚子发出狞笑。我总是在想,它们会不会害弟弟?但我不敢告诉父母,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说了,我就不是被他们毒打那么简单了。从那天之后,在妈妈的房间里,我总能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有一天,我在床底发现了六具缩小的尸骸,它们正在啃食着一只死老鼠。我惊恐地用抹布盖住它们,就在这时,尸骸突然抬头,它们空荡荡的眼眶冒出一团黑气,居然迅速生长出血红色的血肉,眼皮打开,六个尸骸露出与我相同的阴阳眼。那一刻,我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爸爸最近总是半夜蹲在院门口,不停地抽烟。他的脚边扔着六个沾血的纸扎人偶。我听见他喃喃自语:“几个赔钱货...够了吧?要不是张道士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几个赔钱货缠上我了,真是不知死活,老王家就该有男丁!”我一直知道,为了能有男孩,每次妈妈怀孕,他们都会买通医生查胎儿性别,在这之前,他们流掉了一个又一个女孩,而我,就是那第七个被留下的女孩,因为我左腿残疾,在我们这个村里,残疾的我能让他们每月领到八百块的补助。爸爸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反正自从那天他烧了那几个纸人之后,在家里我就再也没有看见那些女婴了,妈妈的肚子也日渐大了起来。让我疑惑的是,妈妈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比寻常孕妇大上许多,而之前的黑气,我也看不见了。本以为一切都会变的平静起来,我每天讨好着妈妈,说等着她把弟弟生下来,我会继续做着他们的仆人,尽心尽力。从那之后,她总是会笑容满面的给我一些新鲜的吃食,还会在爸爸想要打我的时候偶尔拦一下。我觉得我的日子好过一些了,说不定能熬到十八岁。谁知道,却在一个暴雨夜,雷声轰鸣的时候,这平静的生活,变了。这天,我看见妈妈背后跟着六个透明的小女孩,她们就像幽灵一样,紧紧地跟着妈妈。妈妈在厨房煮面,突然不小心打翻了盐罐。这时,背后的小女孩齐声尖叫:“盐要埋骨!”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恐地看着地上的盐,身体不停地颤抖。傍晚,我听到爸妈商量着要去找张道士,两人很快出发,我又过了一天的平静日子。第二天,爸妈回来以后,妈妈就开始疯狂地喝符水。那些符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每喝一口,她的身体都会颤抖一下。终于,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的那一天,爸爸欣喜若狂的借来了三轮车将妈妈送去了县里。经历了一天一夜的痛苦挣扎,妈妈在县医院产房里生下了个浑身青紫的男婴。然而,爸妈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男婴一出生,脖颈上就缠着脐带,没了气息。虚弱的妈妈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儿子梦破碎的爸爸也不管妈妈的身体还没恢复,当天就强行带着她出院,回了家来。彼时的我靠坐在门头,看见回来的爸妈,拖着残缺的腿连忙迎了上去:“爸爸,妈妈这是怎么了?”砰!回应我的是爸爸狠厉的一脚:“晦气东西,还不赶紧把你妈抬进去!”我瑟缩了一下,连忙上前用瘦小又惨缺的身体去拉扯妈妈,爸爸见我实在拖不动他还没瘦下来的媳妇,就好心的搭了把手。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妈妈终于被抬回了房间,现在的她昏睡着,肥大的肚子还没有完全消下去,脸色惨白,若不是她的鼻子还会出气,我都要以为她像那些床下的女婴一样没了性命。若是换作以前,在做完爸爸吩咐的事情后,我一定会连滚带爬的离开他的视线,但今天的我没有,只是拖着我残缺的腿站在原地。显然爸爸也发现了不同,他本就铁青的脸越发愤怒:“你他妈的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若是换做平常,我一定会瑟瑟发抖的迅速离开,但这次,我只是歪着脑袋,神色天真的询问:“爸爸,弟弟呢?妈妈不是给我生弟弟去了吗,你怎么没把他抱回来?”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父亲听到这话,抓起一旁床头的送子观音像,对着我狠狠的砸了过来,碎瓷片划破了我的脸颊,鲜血直流。我摔倒在地,低垂着头拼命颤抖着身子,像往常挨打一般惊恐,但被碎发遮住的眼睛却看向地上没了金光的送子观音像,心中升起一阵敞快。因为床底下的它们,能出来了呢。爸爸怒喝:“滚出去!”我的拐杖在门外,剧痛让我无法站立,我只能拖着断腿像死狗一般爬出去。从那以后,妈妈的身体慢慢恢复后,爸爸就开始四处求“先生”,只为在圆他的儿子梦。他似乎不再相信之前的那个张道士了,不过也是,那家伙害他的儿子胎死腹中,不杀他都算仁慈了。当然,也是因为爸爸找不到他了……终于,他请回了一位穿着黑袍的老神棍。老神棍指着厅堂的梁柱,冷冷地说:“你拿童尸镇宅二十年年,当这里是义庄?”躲在暗处的我面色一沉,看着那个老神棍,十分不悦。爸爸似乎请来了一个颇有本事的家伙。果然,爸爸一听,脸皮都抖了抖:“老先生,这是之前一个道士教我的,他说这样能让家里有阳气,生儿子的希望才大,也确实是这样做了之后,我家婆娘才怀了儿子的。”一旁的妈妈听了也是连连点头,每次提起那个没有成功的男婴,她总是格外惋惜。那是我们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名为“母爱”的情绪。那老先生听到两人的话,淡淡的瞥了一眼他们:“童尸镇宅,是能增加阳气,但也吸人精气,你们那儿子不是也没成功吗?”爸爸听到这话,瞬间暴躁:“他妈的,张真人那个骗子,就这个阵法,他就收了老子三千块,居然是个空壳子!”我听到这话瞬间倒抽一口凉气,三千块啊,这可是我们一家半年的伙食费了。听到爸爸这么大手笔,那老神棍苍老的脸色闪过一抹贪婪,态度越发认真起来:“童尸上房梁镇宅却是能增加阳气,让女娃那样的贱骨头不敢靠近,但如果没有更强的阴尸放在地底压制,生活在家里的活人承受不住。”妈妈一听,连忙追问:“所以之前我那个儿子才会刚生下来就没了气吗?”老先生点了点头。爸爸一向会抓重点,他急切的道:“上哪去找更强的阴尸?这镇宅的童尸是我这婆娘生的那些贱骨头,可这阴尸,得是什么样的,老先生哪里可有现成的吗?”那老先生摇了摇头,叹气道:“阴尸得是受尽折磨,心怀滔天怨恨,且能辨阴阳的女娃,这东西虽然大凶,但凡事有利有弊,对于做法或是求因求果一事,阴尸的效果是普通尸体的百倍千倍,我们做这一行的,也是百年难得一遇。”妈妈一听瞬间就泄了气:“难道我韩芳命就这么苦,命里没有这儿子命吗?我还想让我那苦命的儿子在和我续一续母子情缘呢!”一旁的爸爸面色冷厉:“找!就是把这村里,县里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这能做阴尸的女娃!”那老先生摇了摇头:“怕是不好找啊!”却在这时,那老先生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那双混浊狭小的眼睛看向了我的方向。我心中一沉,连忙拄着单拐想要逃回我的阁楼。可还没走几步,就脑袋一沉晕了过去。2.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绑着手锁在了一个堆满六个骨灰坛的偏房。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坛底的符咒在月光下显现出“借阴续阳”四个字。我知道,这六个骨灰坛装着的正是因为是女婴而无辜枉死的那些女婴。我惊恐地环顾四周,突然,坛中的灰开始震颤起来,我的神色也变的痛苦。所以,还是被那个老东西给找到了吗?砰!就在这时,之前那老神棍和满面红光的爸爸走了进来。看着爸爸那张熟悉的脸,我恢复以往的怯懦,神色惊恐不已:“爸爸,救我”啪!回应我的是他狠厉的巴掌:“小贱人,你隐藏的很好啊,居然有阴阳眼,要不是林仙人告诉我,我他妈的还被你蒙在鼓里。”他的这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我的牙齿混着鲜血直接喷出了一大口。我本就营养不良的脸甚至连充血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变的青紫。我紧咬着嘴唇,目光阴冷的看着眼前的王富,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他抱太大的期望,但我没有想到,我勤勤恳恳的伺候了他和妈妈这么多年,他依旧对我没有任何怜悯。也是,若是他对我我一丝一毫的父爱,一切又怎么可能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王富见我眼里没了平日里面对他时的怯弱,整个人越发凶狠:“好啊,小贱人,老子本来以为你就是个赔钱货,没想到还是个白眼狼,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老子?”说话间,王富又给了我几脚,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旁的老神棍冷眼看着,直到我已经奄奄一息后才淡淡的开口:“行了,别踢死了,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听到老神棍的话,王富才愤愤不平的停了对我的虐打:“贱蹄子,今天算你命大。”那老神棍走了上来,他面色严肃,故作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女娃,你生来贱命,但有幸得了一双阴阳眼,本应该安分守己,为你父母谋得一个男丁,可你不仅没有这样做,还和那些个脏东西同流合污,害死你弟弟,你可知错?”我抬头看向眼前穿着黑袍的老神棍,眼里都是震惊。一旁的王富听到他的话,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怒火越发暴涨,他凶神恶煞的冲了上来:“林仙人,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的宝贝儿子是被这个赔钱货害死的?”那老神棍点了点头,王富听了他的话后,冲过来就要对我下杀手,被那道士拦了下来:“你要是还想要儿子,就得留她性命。”王富虽然对我恨得牙痒痒,但他一辈子追求的儿子梦自然不能破碎,只能咬牙忍了下来。我听到王富对这老东西的称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仙人,一个沾满鲜血的死道士,也敢称自己为仙人。”林仙人,这些个道貌岸然的狗道士,还真是蛇鼠一窝,明明自己都没有悟化,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视自己为神为仙。王富和这个林道士似乎没料到我现在还笑得出来,两人都回头看向了我,一个蹙眉,一个咬牙切齿。林道士看向我,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孽畜:“不知悔改,我本想用温和一点的方式对你,为你家求得男丁,让你好过一点,现在看来,大可不必。”说罢,林道士大手一挥,一阵红光闪过,七根锈迹斑斑的大铁钉出现在他手里。我戒备的看着他:“老东西,你想干什么?”啪!王富冲上前来又给了我一巴掌:“赔钱货,敢对林仙人不敬。”我吐了一口血,看着一旁的林道士讽刺道:“仙人?他不过是为了钱,他难道不是女人生的,却口口声声说生为女人是贱命,这样一个不报母恩,不明是非的东西,也配称作仙人?”说罢,我又看向王富,冷冷开口:“还有你,穷的要靠残疾女儿的补贴过活,还一心想生儿子,你是有皇位给他继承吗?生下来也不过是传承你的无知,你的自私,你的贫穷罢了!”我继续道:“没错,我就是和那些你弄死了的女婴同流合污了,还得感谢你的自己呢,要不是你把家里唯一有点灵气的送子观音砸了,我还没办法把他们放出来,弄死你心心念念的儿子。”话音落下,王富气极,伸出他肥胖的大手掐住我的脖子,缺氧让我面色变得铁青。可笑的是,这一次,那个道貌岸然的狗道士没有再说阻止的话了,我甚至看见,他眼中闪过一抹畅快,显然也是被我的话给刺激到了。一直到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后,那狗道土才上前制止:“行了,办正事要紧,你这个女娃牙尖嘴利,不过是临死前心生恐惧才说这些狠话,为自己壮胆罢了。”王富恨恨的松开手,从那道土手里拿过钉子咬牙道:“林仙人,要怎么做你来吩咐,今天让我亲自收拾收拾这贱蹄子,也和吓吓那些个赔钱货,看她们谁还敢投到我王家寻我晦气!”林道士似乎也不想自己的手上沾了业债,将钉子递给了王富:“只需要分别把这七颗钉子钉上这女娃的七窍,让她流出血泪,届时用这血泪为引,让你家婆娘喝下,很快你王家就会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丁。”我冷冷的看向林道士:“你身为道士,不辨是非,为了区区钱财就违背天道,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不怕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王富正要发作,被林道士拦了下来,他看向我:“我只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何况你和这六个女娃,杀你们算不上伤天害理,你们已生恶念,死有余辜。”我冷笑:“恶念?难道不是你们先害我们吗?”那林仙人一窒,转头命令王富:“你……这女娃还真是牙尖嘴利,死有余辜,赶紧动手!”王富早已经迫不及待,如果说之前他对我是嫌弃,那如今就是实打实的厌恶了。噗。没有任何犹豫,王富拿起那成年人手指般粗细的铁钉狠狠的扎入我的嘴里。“啊啊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不受控制的惨叫出声,本就血迹斑斑的嘴再次涌出鲜血。鲜血流淌在地上,王富和林仙人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他们没有看见,我的鲜血滴落之后,就瞬间被吸收,而那六个骨灰坛,已经隐隐颤抖了。王富听到我的惨叫没有一丝怜悯,反而露出畅快的神情,嘴里还念念有词:“赔钱货,贱蹄子,看你们下辈子还敢投到我王家,老子要叫你们生不如死,再也不敢来晦气我王家。”疼痛让我嘴唇颤抖,我看向王富,心中只剩下滔天的怨恨:“我叫了你十七年爸爸,照顾了你们十几年,你却如恶魔一般待我,这十几年,生养之恩我还了,余下的,你每伤我一分,我便要叫你百倍奉还!”此刻的我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狰狞不已,声音也犹如嚎叫一般刺耳,那双一直隐藏起来的阴阳眼透露着腥红,我知道,现在我的面目,比起那天在床下看见的怨魂,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她们没有像我这样受尽折磨。王富被我的模样吓的不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钉子也掉在了地上。林仙人虽惊讶我一个活人竟有厉鬼一般的怨气,但毕竟是学道之人,很快镇定下来,他连忙去捡地上的铁钉:“继续,现在她的怨气,就是你未来儿子最好的养料。”王富一听对他儿子好,也不怕了,兴奋的再次靠近,就要对着我的鼻子下手。砰砰砰……就在同一时间,六个骨灰坛同时破裂,六个无脸女婴同时飞出,嘴里发出渗人的叫声。更让人惊喜的是,它们沾染了我的血迹,显现出了实体,哪怕林仙人和王富没有阴阳眼也能看见他们的模样。王富做为这一切罪魁祸首的刽子手,在看到这惊恐万分的一幕后,直接两眼一睁晕了过去。也是,他一直知道家里有怨魂,但他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更何况他一向嫌弃女人,在他心里,女娃就算是成了鬼,也没有多大的本事。突然看见这么直击人心的画面,自然承受不住。林仙人见状,也无法维持他一直端着的高人姿态,不可思议的大喊:“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出来的,我不是把你们怨气压制,强行封印了吗?”“桀桀桀桀桀桀……”“当然是我们的好妹妹了,桀桀……”“血浓于水,妹妹的血和我们同脉相连,能让我们力量大增,桀桀……”六个女婴没有五官的脸生出一张张嘴,嘴里牙齿尖利又参差不齐,传出阵阵怪笑,在本就黑暗的屋里回荡,直击耳膜。林仙人低头,面色变的惨白:“怎么…怎么会,我明明用符文封好了的……”我冷笑:“是吗,林仙人,真是可笑,就你那点学艺,也敢接六个怨魂的活计,更何况,王家可不止有六个怨魂。”我话音落下,几十个魂体慢慢显现,都是和我那六个“姐姐”一般的模样,只是它们有的已经有了脸和身子,甚至还有同我一般大小的魂体。林道士震惊不已,他猛的跪下,浑身颤抖:“怎……怎么会……王富明明说过,他就打了六个……”我冷笑:“就六个?真是笑话,六条性命你们还觉得少了,不过也是,你们天性如此,王家传承百年,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这些怨魂,都是王家所害,更早的王家,甚至不查性别,只要生下的是女娃,要么直接弄死,要么和人贩子交易,如今这些怨魂,皆是王家所为。”林道士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我不知道他们害了这么多人。”他是个聪明人,他清楚这么多的怨魂,以他现在的本事,根本不会是对手,所以他想撇清关系。不过的来到了这里,他又怎么会无辜呢,我甚至不想和这个老东西多费口舌:“修道之人,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死有余辜。”我的话音刚落,那些早已经怨气冲天的怨魂直冲而上,眨眼之间就将林道士撕成粉碎,那些冤魂得到林道士血肉的滋养后,变得壮大起来,往黑屋外面飞了出去。我知道,他们是要去找他们的债主了,毕竟王家,可不止王富一个。而他们王家所传承的一定要有男丁,导致那么多女性丧命,注定要付出代价。可惜的是没能让王富看见这一幕。他一心想要壮大的王家,就要崩塌了被解了控制后,我拖着残腿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铁钉,走向晕倒的王富,对着他的嘴狠狠的扎了下去,就像他之前对我那样。“啊啊啊……”同样的,他发出了和我一样的惨叫,人也清醒了过来,但当他看到周围他亲手扼杀的魂体后,发出的惨叫比被扎时还要惨烈。我大笑出声,十分畅快:“哈哈哈……爸爸,你也有今天,你惊恐的模样还真是丑陋,和那个张道士一样。”王富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看向我一脸的疑惑。我笑道:“你那个张真人啊,你不是答应他,帮你们怀上儿子,就把我送给他吗,所以我让他来了这里,对了,也是那天,我们就对这个黑屋很熟悉了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们若是想要做这肮脏的法事,一定就会选择这个黑屋。当然,也是张真人告诉我的,王富天生没有儿子命,唯一的转变就是我,用我的阴命,唤阳而生。所以王富通过几个邻居的介绍后,找到的老神棍果然用了这个方式。听到我的话,王富明白了从他说张真人看上我的那一天,他们就被我算计了。因为我一直知道,他们口中的赔钱货,是我。得知真相的王富又惊又怒,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像以往我不听话一般,抬手就要对我拳打脚踢。噗!可我又怎么会让他如意?一根铁钉直接插进了他的眼睛:“爸爸,我说过,我会百倍奉还的。”“啊啊啊……”这一次,王富的惨叫更甚,甚至整个人在地上打起滚来,那模样,跟这十几年来,我每次受到毒打时一样。我笑的畅快,看向旁边蠢蠢欲动的姐姐们:“你们想试试吗?”“姐姐”们无脸的身躯扭动起来,怪笑着靠近:“想,桀桀桀桀桀桀……”王富听到我们的对话,还有“姐姐”们的笑声,惊恐的大叫:“王瑶,我的女儿,爸爸错了,你放过我!”可我听到他的称呼,只有无尽的恶心。“桀桀桀桀桀桀……爸爸,难道你不想念我们吗?”“姐姐”们一边撕扯着他的血肉,一边怪笑着发出渗人的声音。而我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他咎由自取,看着他承受这些女婴被剥夺生命时同样的苦楚。这个让王富一开始充满希望的黑屋,此刻充斥着他绝望惊恐的惨叫,还有“姐姐”们怨魂发出的狂欢。我用手擦干净嘴上的血迹,那双阴阳眼冒着大仇得报的快意。这十七年来,我一直隐忍,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我的左腿,明明可以治愈,可他们为了那区区八百块的补助,不惜一次次的敲断它,那种绝望和剧痛,也该他们来承受了。到现在为止,我依旧庆幸那天去了王富和韩芳的房间,看见了那几个骷髅。也是那一天,我们一起达成共识,我解决张道士,用我的血,滋养它们,让它们以另一种形体存活在这个世间,毕竟它们是父母求来的孩子,只不过因为性别他们不满意,所以没能活下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间,要想在投胎,得百年之后。做百年的孤魂野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魂飞魄散了。所以,它们找上了我。当然,我也需要它们,摆脱这些人世间真正的恶魔。我知道,王富落在“姐姐”们的手里,必定生不如死,我也不想在脏了自己的手。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擦了擦嘴上的血迹,但没有拨下那根恐怖的铁钉,跌跌撞撞的爬回了家。砰!我惊慌失措的推开家里的房门,看见妈妈正在窗前翘首以盼:“妈妈,救我!”豆大的泪珠混合着血滚落,我知道,现在的我一定可怜又恐怖。妈妈回头,看见这样的我面色一惊,连忙迎了上来:“你这是怎么了?林仙人不是说带你去给我求儿子了吗,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我扑在她的怀里,声音沙哑又颤抖:“那林仙人是坏蛋,他要杀了我,他让爸爸用铁钉扎我,他说,要用我的命,来召弟弟。”我明显感觉到妈妈的身躯一僵,我开始期待着她的反应。妈妈抓起我的肩膀,神色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瑶瑶,你不应该跑出来的,走,我带你回去。”我仰头看着韩芳,喃喃道:“回去?可是他们要我的命啊!妈,难道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儿子梦,你甚至要牺牲我这个活生生在你身边十几年的女儿?”韩芳听到我的质问,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坚定替代:“女儿,你懂事一点,我不能让你爸爸绝后,等有了儿子,妈妈会记住你的付出的。”噗。3.韩芳话音刚落,我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把捅进她的肚子:“我以为你会好一点,至少不会像王富那样,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幻想牺牲自己孩子的性命,现在看来,你更该死!”韩芳没有料到这一出,她的手抓着染了血的半截红刀子,震惊又茫然。我又将匕首推进去了一些,一脸怨恨:“王富我甚至不屑于亲自动手,而是把他交给你们杀死的六个女婴动手,但你,更加可恶,明明自己也是女性,却嫌弃这个性别,甚至为此杀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孩子,连我这个陪在你身边十七年的女儿都不放过,真是可笑。”韩芳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但我捅的地方还不至于让他丧命,她眼里在没有一开始装出来的母爱,而是浓浓的怨毒:“王瑶,你居然敢弑母,你比起那几个赔钱货,有幸活了十七年,你不知足,居然还敢这样报复你的爸妈?”韩芳的话让我忍俊不住:“哈哈……好一个赔钱货,我和你残忍打掉的那些女婴是赔钱货,那么好妈妈,你又是什么?”韩芳一愣,眼里出现一抺茫然,是啊,她这么多年被王富哄着生儿子,画尽了大饼,俨然已经忘记了,在这个时代,她也曾是父母口中的赔钱货,也曾是个可怜人。可她也可恨,明明自己受到过这样不公的待遇,知道其中苦楚,却将这一切又重新施加到她的孩子身上。我低头,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妈妈,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没有珍惜,我这就带你去找姐姐们,它们一定迫不及待见的你了。”说罢,我强拖着已经重伤的韩芳往小黑屋走去。韩芳反应过来我说的“姐姐”们是当初她残忍流掉的一个个女婴后,吓的放声尖叫,人对厉鬼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更何况这些厉鬼,是她所害:“啊啊啊……不去,我不去!瑶瑶,我错了,妈妈错了,你放过妈妈,妈妈爱你,妈妈是爱你的啊,只要你放过妈妈,以后妈妈一定只爱你。”我听着这死到临头才出现的忏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看吧,她和王富一样可恶,只在意自己,就连现在所谓的忏悔,也只是对死亡的恐惧而已。我将黑屋的门推开,此刻的王富已经被啃食的露出森森白骨,但我的“姐姐”们很聪明,并没有让他丢了性命,他依旧还在痛苦的颤抖,嘴里只能发出弱弱的的惨叫了,但我相信他还是能充分的感受到每一刻的痛苦。韩芳看见这一幕,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可我又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轻松躲过,我对着她流血的伤口一按,她长吸一口气后清醒了过来。这样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六个魂体的注意,它们回头目光触及到韩芳的那一刻,身上的怨气迅速暴涨,甚至不等我吩咐它们就将韩芳给提了过去。是啊,每个孩子对母爱的向往都是百分百的,更何况它们是韩芳一次一次去庙里求来的孩子。只是它们没想到,韩芳要的是男孩,所以才会被感动,怀着满心的期许来到她的腹中。被提起来的韩芳惊叫连连,不仅是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这些女婴的模样,对于普通人来说,乍一看到真正的厉鬼,身心的打击都是不可估量的。更何况,王富的下场就摆在那里。我看着黑屋里的一切,冷笑一声后退了出去。我能料想到他们的下场,所以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大门关上,屋里传来了婴儿的笑声,还有凄厉的惨叫,瓦片下渗出了黑血。我知道,这是怨灵们的狂欢,也是这个有着畸形思想家庭的末日。离开黑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王家主宅,原本对我充满嫌弃和恶意的主宅,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我一路畅通无阻,走进王家的祠堂,挣扎着爬向王家的族谱,点燃了它。火光中,所有女性的名字都在燃烧。黎明时分,有人发现王家宅院变成了死人窟。梁柱上缠绕着白骨,韩芳的颅骨嵌在墙砖里,还在嘶叫。王富的残躯挂在祖坟柏树上,肠子缠成了八卦图。整个王家,就像一个人间炼狱。我坐在宅院外面,月光映照在我的身上,我第一次对自己开口:“恭喜你,王瑶,重获新生了。”福利院接到电话赶来时,我只愿意盯着自己健全的右腿微笑。没人知道,我的左腿藏在长裙之下,六个魂体缠绕在其中,化作一摊摊血肉,皮肤下凸起的细小肋骨开始蠕动生长。这是那天我们在床下的交易,它们要复仇,取王富和韩芳的性命,也要让他们亲眼看见,他们所害女婴的模样。所以那一天,我才会让那个老道士发现我,才会故意挑衅王富,让那根铁钉扎在我的嘴里。我毕竟在阴暗的环境生活了十七年,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人。否则,也不会凭着这张貌美的脸,骗的王富深信的张道土给韩芳喝会死胎的符水,也不会骗的他独自一人和我进小黑屋,成为那些妄死女性维持魂体的第一个养料。当然,你说稚子无辜,可是我更坚信,基因这个东西,会遗传的,就像王富,遗传了爷爷的恶毒封建,就像我,遗传了王富的心狠手辣。毕竟我可不想伺候完王富这个老东西,还要伺候另一个小东西。从第一次遭受到父母毒打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冷漠,才能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生存下去。三年后,我坐在轮椅上成为了孕妈妈慈善基金会的形象大使。每当镜头拍不到的角度,总有十二只小手从我的裙摆下探出。我们共同抚摸着怀孕女性的肚子,低声数着:“一、二、三......”因为我们要让那些重男轻女的人付出代价,让所有的冤魂都能得到安息。
更新时间:2025-07-07 06: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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